吃完飯,看著徒弟們都各自回房睡覺,司良爬到樓頂。
不一會兒蘇念雪就跟了過來,“你果然在這兒。你剛才喝酒都是裝的吧,說,你到底在想什麼?”
司良有些錯愕,晚風吹拂著蘇念雪的臉龐,她的眼神充滿懷疑。
“你當年到底為什麼要離開天界?”
看著蘇念雪舊事重提,司良嘴唇微張,那個近乎殘忍的真相幾乎就在他嘴邊。
他多麼想就這樣告訴她,他不忍心麵對她以後的心碎。
可是,他卻做不到。
“我不是都告訴過你了嗎,因為天帝給了我兩個選擇,我隻是選了做個快樂的凡人啊。”
司良雙手一攤,語氣似乎很無奈。
他直直地看著蘇念雪,眼神沒有一絲躲閃。
蘇念雪也一時找不到破綻。
“你最好是沒有騙我,不然後果你知道的。”
蘇念雪眸眼銳利,“反正我都是要死的,我不介意在死之前把你這老東西剝皮。”
司良心頭一顫,眼神也跟著虛晃了一下。
不,我不會讓你死的。絕對不會。
“說得那麼嚇人,小心嫁不出去。”壓下心頭翻湧的情緒,司良好好先生般地露出寬厚的笑容。
“陸以霆會娶我的。不勞你操心了。”蘇念雪吐出一口長長的氣。
“其實你是對的,在天界那樣茍活著,還不如在人間肆意十年。
我已經都跟說好了。”
聽著蘇念雪的話,司良暗自驚詫,陸以霆不是早就答應,要在下一個避塵日,讓個蘇念雪回歸天界嗎。
“他……真的答應你了?他竟然……”
“當然。”蘇念雪說著瞇起眼睛,危險地打量著司良。
“不像有些人,自己明明就是為了自由放棄神仙日子,來到人間,可卻雙標的很一心想把我送迴天界。”
“我那是……!”司良聲音暗啞,眼神晦澀,可最後終於還是低聲說道:
“我不會死,可你會,你要知道天罰一旦降臨,你死後神魂俱滅不入輪回。”
“你可以死得無懼無畏,但陸以霆祭奠你的時候,說的話再也不會有人聽到,你的魂魄連一絲一縷都不會剩下。
這樣的話,你也覺得無所謂嗎?”
蘇念雪睫毛忽閃了幾下,“哪怕隻有十年我都感激不盡了,還求什麼來世?
與其來世貶入畜生道還不如直接魂飛魄散來的乾凈。”
“蘇念雪!你這是嘴硬!”司良看著她油鹽不進的樣子,赫然動了怒氣。
“我說你這個老傢夥,一千年前沒盡到師父的責任也就算了,一千年後反倒管起我的閑事來了?”
蘇念雪雙臂環胸,“我給你麵子叫你一聲師父,可你摸著良心,從你把我拋下的那刻,你哪還有臉麵,
擔得起這聲師父?”
司良的喉嚨好像被水泥給堵住了,張了張嘴卻什麼都說不出。
是啊,她什麼都不知道,他也什麼都不能說。
一種無力感頓時襲上心頭。
司良擺擺手,“罷了罷了,都隨你吧……”
蘇念雪撇唇,眼眸輕轉,又說道:“對了,有件事我想告訴你,
那個鬼王的封印被沖破了,現在的我,身上又有了鬼王之力,但是我,這次不想再封印他了。”
司良瞇起眼睛,果然看到蘇念雪周身籠罩的黑色煞氣有過之而無不及。
並且這團黑氣已經成了一條黑龍的形狀,張牙舞爪地盤在蘇念雪身上!
親眼看到這一幕的司良,就像看到宿命般長長地嘆了口氣。
“你想好了就行。”
可他的目光這次卻不經意地避開了。
一切都在順利地朝著他預計的方向發展著。包括已形成黑龍的鬼王之力。
蘇念雪皺了皺眉頭,“這個你倒是不說我了?你不怕鬼王之力把我意念給吞噬了?”
“那東西在你身體已經有一年了,如果真的能吞噬早就吞噬了。
你能跟他相融,說明一切都在因果計算當中。順其自然,反而是最好的應對方法。”
聽著司良的話,蘇念雪的眸子閃著微光。
老東西,你心底真正的想法到底是什麼?總感覺他還有很多話沒告訴自己。
“你,不會有什麼故意瞞著我沒說吧?”
蘇念雪直直地看向司良。
司良秒變無辜臉,雙手一攤,“我最不堪的黑歷史都被你扒的一乾二凈了,還有什麼瞞著你。
雖然在你看來,我已經沒資格,但我作為你的師父,是絕不可能害你的。”
蘇念雪沉默了幾秒,“你的話我記下了,老東西,你可別讓我失望。”
樓下,墨白跟媚九坐在花園的隱秘角落裡。
周圍安靜得可怕,氣壓也格外低沉。
“在你們去南疆的這段時間,玫玫已經變成了一個叛逆女孩,眼看她就不受我控製了。
而你,明知道自己遲早要迴天界,還要再次出現在她麵前,讓她飽受感情折磨!”
媚九一怒,周遭的空氣彷彿被瞬間抽乾,墨白隻覺得胸口被壓著千斤墜一樣,堵得難受。
“妖王大人,你說話也該講點道理吧,我從妖界返回人間,是你帶著玫玫找了過來……
我回燁城,回極夜瀾庭也不過是跟著我師父而已,我哪兒做錯了……”
“你讓玫玫愛上你,就是最大的錯!”
媚九忍不住低吼。
墨白痛苦地揪住了自己的頭發,“如果可以,我也想讓她不要愛上我,但是我試過很多次了,
根本不存在你說的,不傷她的心,又能讓她不再喜歡我的辦法……”
“那就,讓她徹底死心吧。”
媚九深吸了一口氣,“如果你死了,玫玫應該就會徹底死心了。”
墨白頓時毛骨悚然,“你什麼意思?妖王大人,這裡可是人間,你別亂來啊!
你身為妖王,不能帶頭違反人類和妖類締結的和平條約吧?”
墨白整個人跳起來,害怕得往後縮了縮,眼睛瞄著樓上。
隨時準備好,跟蘇念雪呼救!
“放心,你會死得很快,一點都不會痛苦的。”
媚九說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把掐住了墨白的喉嚨,接著,他就把一顆青色的藥丸,狠狠塞進了他的喉嚨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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