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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載圳沉默良久,直視著賀平安的眼睛說道:“軍隊調查處,明麵上是監控軍隊。
暗地裏,朕給你另外一個任務——監控陸繹!”
賀平安一愣。
朱載圳道:“調查局的權力太大了。對當家人的內部監控是有必要的。何況陸繹還管著警政部?”
朱載圳完全可以把監控陸繹的事情交給宮廷情報局。
他卻選擇了讓陸繹的副手辦這件事。
這明擺著是刻意製造矛盾。
有時候,當領導的就得給手下人製造點矛盾。往深了說,這叫帝王的權謀術。
朱載圳見賀平安不說話:“怎麽,對監控自己的頂頭上司有顧慮?”
賀平安不再管身穿軍服、警政服免跪的規矩。他直接跪倒,叩首道:“皇上。臣是您的臣子。不是哪個上司的臣子。
您交給臣的任務,臣一定會竭儘所能完成。”
朱載圳道:“嗯。你是識大體的。怪不得陸炳活著的時候那麽看重你。老仙家在位時那麽重用你。
好了,下去吧。”
通過陸繹瞞報“忠誠會”這件事,朱載圳忽然發覺,離東南抗倭已經過去了十幾年。他跟臣子們的關係,不再似當年那般了。
時光如水,歲月如梭。轉眼半年時間過去。遠德十一年,春,塘沽口。
十艘遠洋巡遊船組成的巡遊艦隊蓄勢待發。
另外還有二十艘蓋倫船、五十艘雜船、一萬四千名海軍將士組成的護航艦隊。
其實,錫蘭島以西的全部水域,已經是海清河晏。如此精銳的一支護航艦隊,無非是彰顯老仙家的仙威。
朱載圳站在碼頭上,跟老父親依依惜別。
嘉靖已是滿頭白髮。朱載圳情不自禁的流出了眼淚:“爹,此一去,咱父子二人要有三年不能相見了。您一路保重。
兒天天為您祈福,求神仙保佑您一路平安。”
嘉靖用蒼老的手指為朱載圳擦拭去眼淚:“堂堂一代明君,流什麽眼淚?讓臣子看見了多不好。”
嘉靖勸兒子別哭。自己的眼淚卻像斷線的熱翔一般滑落下來。
海軍儀仗隊吹響了順風號。是時候登船了。
老仙家嘉靖上了那艘改裝過的鄭和寶船。龐大的艦隊緩緩起航。
下圖為皇家禦用畫師所畫《老仙家劈荊斬浪圖》。威風堂堂!仙威浩蕩!
朱載圳凝望著艦隊消失在了海平線上。
既然來了塘沽口,自然要順道去視察塘沽口造船廠。
塘沽口造船廠的主事,是朱載圳的老熟人,泉州老船匠王巧手。
想當年朱載圳得到的第一艘蓋倫船,就是王巧手拆成了零件狀態,畫出詳細圖紙的。
王巧手已經八十歲了,依然精神矍鑠。
眾人進得一個大船塢。船塢內造的不是戰艦,而是商船。
之前,塘沽口造船廠下餃子一般狂造蓋倫船,是為了應對與西洋諸國的大海戰。
九國聯合艦隊被大明擊敗後,朱載圳便下了旨意,削減了建造蓋倫船的數量。讓塘沽口造船廠把重心放在打造遠洋貨船上。
王巧手介紹道:“皇上,船塢裏的這艘遠洋貨船,屬五千料巨船。”
料,是明代的一種容量單位,大約為排水量兩千五百噸。可載重八百噸以上。
朱載圳道:“這樣的遠洋貨船,塘沽口這邊一年能造多少艘?”
王巧手道:“六個巨型民用船塢一齊開工,一年能造十二艘以上。”
朱載圳滿意的點了點頭。
王巧手又引著朱載圳來到了一個小船塢。船塢內造的是一艘三百料的小漁船。
王巧手道:“皇上,蝦夷、倭國的漢家漁民現在都很有錢。蝦倭漁業協會,今年一次就跟我們造船廠訂了四百條三百料漁船。”
朱載圳笑道:“塘沽口造船廠現在也接這種小活兒嘛?”
王巧手答道:“回皇上。我們這裏能造蓋倫戰船,能造遠洋貨船,也能造小漁船。”
朱載圳道:“好啊!別小看這些小漁船。咱們以前造那麽多蓋倫船,就是為了這些小漁船能夠平安在海上捕魚。”
參觀完塘沽口造船廠。朱載圳啟程回到了京城。
這日。他來到了坤寧宮用午膳。
楊皇後吐槽道:“你真得管管你那個皇長子了!越來越出格了!
他纔是舞勺之年啊,整日纏著宮女們胡鬨。今早,宮女服侍他換衣服。他竟將一個宮女的褲子扒了,非要從後麵抱著......
唉,臣妾雖是他名義上的母後。他卻始終不是我親生。臣妾現在說他十句,他能反駁二十句。”
朱載圳問:“他早晨弄成事了嘛?若成了事,就把那宮女收為皇長子選侍。別毀了那宮女清白,又不負責。”
楊皇後道:“還是個孩子,能成什麽事。那宮女比他高出兩個頭呢。她一反抗,銘兒就束手無策了。”
朱載圳苦笑一聲:“唉。父皇當初給他取名‘翊銘’,是希望他一鳴驚人。
他要是舞勺之年把宮女的肚子弄大了。那真成了一鳴驚人了!
你別管了,一會兒朕去訓斥他。”
用過了午膳,朱載圳讓陳洪把朱翊銘帶到了坤寧宮。
朱載圳屏退宮人後,斥罵他道:“你挺能作啊!小馬倒想著拉大車!你看看你堂兄翊鈞,就比你大兩歲。整日裏除了學習還是學習。
現在他的學問,都趕得上正經大學生了。”
孩子,永遠是別人家的好。
朱翊銘低著頭,板著個臉一言不發。
朱載圳罵道:“你倒是說話啊?啞巴了?”
朱翊銘抬起頭:“兒臣能說什麽?父皇一向看不起兒臣。宮裏人也看不起兒臣。”
朱載圳皺眉:“宮裏人看不起你?他們怎麽敢?”
朱翊銘道:“怎麽不敢?誰讓兒臣是冇了親孃的孩子呢?兒臣的生母,還是冇有皇妃封號的女人。”
朱翊銘提及生母何芳晴,朱載圳心裏隱隱作痛,感覺對不起這娘倆。
朱載圳道:“罷了,說正題。你還小,過早有男女之事會傷身。再過三年,朕會賜你暖床選侍的。”
朱翊銘“哦”了一聲。悻悻離開了。
朱載圳看著長子離去的背影,無奈的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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