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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精神衛生中心出來,已經接近十一點。
除去最開始那場烏龍鬨劇,江耀真正在溫嶺西醫生診室裏接受問診的時間,隻有大概二十分鍾。
不長。
卻等得陸執一會兒起身一會兒坐下。
像個冇竹筍吃煩躁地東張西望的大熊貓。
迷之分離焦慮。
陸執簡直都要懷疑有病是不是其實是他。
就……不應該嘛。
人家在裏麵看病呢,隻是讓他在外麵等。他這麽焦慮乾嘛。
又不是進產房生娃!
……不過焦慮也很合理。
畢竟是讓江耀和一個初次見麵的陌生人,單獨呆在裏麵。
溫醫生的接診習慣,是初步瞭解病情之後,就和患者單獨進行一次談話。
據說這也是為了更好地打開患者的心扉,避免陪同而來的家屬對醫療造成乾擾。
陸執在門外等得到處踱步的時候,跟前台護士又閒聊幾句。
這才知道,原來因為家長的關係而患上精神疾病的孩子,真的有很多很多。
家庭是比學校更重要的教育環境。
然而現在的家長,往往忙於自己的事。有些人自己都控製不好自己的情緒,也不知道如何正確地與孩子相處。
久而久之,潛意識裏的焦慮轉移,化作冷暴力,軟刀子。切割孩子支離破碎的心。
這兩年,青少年因為各種原因跳樓自殺的新聞屢見不鮮。
家長大多把責任歸咎於學習壓力大,或者是網癮。
更有甚者,直到孩子絕望無助到想要結束生命,都依舊覺得孩子不爭氣,孩子自己心理太脆弱。
溫醫生這種隔絕父母,單獨和孩子溝通的做法,其實很有必要。
陸執在心裏不斷寬慰自己。
並且開始認真思考自己要不要也順便掛個號,找個心理醫生探討一下他是不是真的有些不可描述的變態癖好。
他為什麽對一個才認識一天的自閉小孩這麽著急上頭啊。
……就像某種吸引。
像汪洋大海上的巨型遊輪,沉重的巨錨掉進水裏。
連接巨錨的鐵鏈在甲板上轟隆隆地響。鐵鏈另一頭是他的心。
他無法阻止自己的靠近。
那種命運般的吸引。
靈魂相契的熟悉。
……熟悉?
陸執莫名地心裏一跳。
不是才認識一天?何談熟悉?
但卻依舊覺得……熟悉。
這種為了某人擔心憂慮的心情。
這種隻是短暫把他交給對方,都煩躁得忍不住踱來踱去的心情。
還有,對視之時,並肩走在樹下之時。
甚或隻是什麽都不做。隻是安安靜靜一起躺在床上時。
……熟悉?
是熟悉嗎?那種奇異的感覺。
像靈魂微微震動。
像某種契合在共鳴。
……
陸執再一次認真思考,要不要順手掛個號。
他可能單身太久了有點幻想症。
哦,幻想症應該不是因為單身太久。
可能是言情小說看多了。
咳咳。
誰能想到呢。
表麵上剛正不阿,高大威猛的維和軍官陸少校。
背地裏居然喜歡看言情小說!
……這也不能怪他。
這是小時候在福利院鄭阿姨身邊的耳濡目染。
嗯,冇錯。
是鄭阿姨喜歡看言情小說,而且還喜歡拉著人講。
久而久之,六七歲的小陸執也懵懵懂懂,知道了言情小說這麽個好東西。
……而且小鄭阿姨當年最喜歡看的就是特種兵X小嬌妻文學。
就,怎麽說呢。
陸執最終加入特種維和部隊,某種程度上也有這方麵的原因……
咳咳。
其實還蠻好看的。
特種兵X小嬌妻文學……
陸少校掙紮許久,終究覺得,還是算了。
他怕心理醫生萬一真的給他確診了戀愛腦,那他將來該如何自處。
他都還冇有對象,怎麽就已經成了個愛看嬌妻文學的戀愛腦!!!
……
回到現在。
溫嶺西醫生對江耀的初次診療,隻不過持續了短短二十分鍾。
二十分鍾後,當溫嶺西打開門,帶著江耀出來,陸執騰地一下就從長椅上跳起來。
“怎麽樣?”陸執快步走近,上上下下打量江耀。
嗯,冇缺斤短兩。
看上去好像也挺高興?
是挺高興。
江耀眼睛亮亮的,嘴角甚至掛著笑容。
“你帶來的這個小同學……不簡單啊。”
陸執冇想到的是,溫嶺西竟然露出了一副非常震撼的表情。
陸執頓時緊張:“怎麽了,他不會是什麽疑難雜症吧。”
“噢,那倒不是。”意識到自己有些言語不當,溫醫生趕緊道歉,並解釋,“他的情況還好。不太像自閉症,我傾向於注意力障礙。就是無法集中注意力。但還需要排查一些器質性病變。”
溫醫生遞過來幾張單子,是幫江耀預約的檢查。
陸執接過,問:“有輻射麽?”
“冇有輻射,就是如果冇有醫保的話,自費可能有點貴。”
“那冇事兒。”一聽隻是錢的問題,陸執就鬆了口氣。
錢對他來說,最不是問題。反正國家給的補貼也花不完。
他又冇有老婆要養。
陸執拿著單子,正要去交費,忽然又折回來。
“對了,您說的他不簡單,意思是……?”
“呃……”
溫醫生露出思考的表情,看看江耀,又看看陸執。
“陸先生,您知道他會變魔術麽?”
陸執:“?”
“剛剛在裏麵,您這位小同學給我變了個魔術。”
溫醫生微微側過身子,指著診室裏的辦公桌。臉上又露出一副震驚的神情。
“他給我變出了一大盆綠蘿。”
陸執:“……???”
什麽魔術?
什麽綠蘿???
陸執莫名其妙,探頭朝診室裏一看。
還真是綠蘿。
長長的綠色莖條,貓咪翠綠的葉子。
溫醫生診室窗台上原本就放著一盆綠蘿,不過那一盆遠遠冇有這一盆長得好。
“甲醛。”江耀忽然說。
溫嶺西:“?”
陸執:“???”
什麽甲醛???
眼看這兩人都聽不懂他冇頭冇尾的句子,江耀緩慢眨了下眼,很耐心地補充:
“除甲醛。”
溫嶺西:“???”
陸執:“??????”
不是,我們震驚的不是綠蘿可以除甲醛。
我們震驚的是你到底是從哪裏變出來的這麽大一盆綠蘿好嘛!
“是魔術。”江耀十分肯定。
溫嶺西:“……”
陸執:“……”
兩個男人站在診室門口,麵麵相覷。
都無法理解眼前的狀況。
溫嶺西小心翼翼地跟陸執確認,陸執搖頭,表示綠蘿真不是他買的。
而且就算是他買的……那麽大一盆綠蘿,江耀往哪兒藏?!
所有人可都眼睜睜地看見了啊,都是看著他空手進去的。
這麽大,這——麽——大——的一盆綠蘿!
江耀到底是從哪裏掏出來的???
“。”
陸執腦子裏情不自禁地又浮現起那四個大字。
夜、光、肛……
咳咳!打住!
不可能的。絕對不可能。
開什麽玩笑。
那可是一棵連盆帶泥土十幾斤重的綠蘿!
……總之事實就是如此。
江耀雙手空空地走進診室,當著溫嶺西的麵,唰一下從背後掏出一盆綠蘿。
溫嶺西按捺著震驚,跟他聊了二十分鍾。初步排除了自閉症的可能性,並且為他預約了一係列身體檢查。
之後無論兩個人怎麽問,江耀都隻是說“綠蘿除甲醛,送給溫醫生”。
溫醫生:“好吧。謝謝你。”
他們醫院確實剛剛裝修過,味道挺大。
不過綠蘿去除甲醛的能力極其有限,實際效果還不如開窗通風。所以溫嶺西總是把窗戶打開,讓大自然清新的風吹進來。
即便如此,診室裏還是難免有些味道。
不管所謂的魔術到底是什麽吧,總之那孩子送他一盆綠蘿,很明顯是出於好意。
溫醫生確實冇想到這孩子竟然會對一個初次相識的陌生心理醫生有這麽大的好意……他挺感動。
是個好孩子啊。
溫醫生送走二人,重新回到診室裏。
然而剛一坐下,他就鼻頭一動。
咦?
溫嶺西有些不敢相信,他東張西望,鼻頭到處嗅動。
怎麽好像,味道突然冇了?
裝修的味道……
……
神明親手創造的綠色植物,外貌與普通綠蘿別無二致。
卻以近乎神跡的吸附能力,暴風吸入了周圍環境裏的所有毒害物質。
天然空氣淨化機。
何止除甲醛。
還附帶令人心緒寧靜,重歸平和的精神療愈效果。
精神科醫生的bug級神器了。
……
這個時間有點尷尬。
陸執交完費,被告知抽血需要明天空腹,頭顱方麵的檢查要預約到明天下午。
他帶著江耀出來,站在初春薄薄的暖陽
思考接下來去做什麽。
十一點,吃飯有些早。
他先帶著江耀回車上。江耀坐進副駕駛,很乖地自己拉上安全帶。
陸執自己也扯上安全帶,卻冇急著發動車子,而是給警察局那邊又發去一條訊息。
陸執和警察局時刻保持密切聯絡。希望儘快找到江耀父母的訊息。
在精神衛生中心就診的事情,陸執也匯報給女警。
女警讓他把看病的□□收好,到時候來警隊報銷。
陸執說不用。
反正他拿到的補貼也是國家的錢,警隊的經費也是國家的錢。一樣。
他又不差錢。
他又冇有老婆要養。
他的錢,花點在江耀身上,冇什麽。
……
陸執想起另外一件事。
如果今天還無法找到江耀的家人,那就意味著,江耀今晚也可以在他家住。
嗯,是“可以在他家住”,而不是“會在他家住”。
實際上住不住還要看江耀的意願。
“那今天晚上你……”陸執回頭,正要詢問。
卻見江耀眼睛一眨一眨,歪著腦袋看著他。
“我可不可以,還住在你家?”江耀小心翼翼地問。
陸執:“……”
不要這麽小心翼翼啊!
陸執一看到他那小心請求的表情,就頓時覺得自己太不是個人了。
他怎麽還會考慮江耀不住他家的可能!
不住他家住哪裏!住警局嗎!住那些臟兮兮的硬板床嗎!
那怎麽可以!!!
怎麽能讓小貓貓吃這種苦!!!
造孽啊!!!
“那……”陸執深吸一口氣,平靜下來,又恢覆成沉著冷靜的陸少校模式,“……我帶你去買衣服?買點換洗衣服。”
總不能每次洗完澡,每天睡覺都還穿這一身衣服吧。
……至少給人家去買套睡衣。
萬萬冇想到,江耀停頓了片刻,鴉羽似的睫毛緩慢眨動幾下。
突然又語出驚人。
“我可以穿你的衣服嗎?”
陸執:“……”
救命。
腦子裏無法自製地浮現出江耀小小一隻,毛茸茸的腦袋從他過分寬大的襯衣領口裏鑽出來的場景。
長長下襬遮住大腿。細白腳踝露在外麵。
……停住!
別想了!
“不行!”陸執果斷拒絕,“不合適!”
“……哦。”
江耀似乎有些沮喪。委屈地扁了下嘴。
陸執情不自禁地又開始覺得自己不是個東西。
小貓貓這麽懂事,小貓貓肯定隻是不好意思花他的錢想給他省錢。
而他呢?
他想什麽呢!
陸執第無數次地在心中嚴厲嗬斥自己。
想什麽呢!
不許想!
……
被安全帶遮住的左側心口,白色微光瘋狂閃動。
彷彿與另一個胸腔裏另一個心臟,奇跡般地契合共鳴。
……
結果陸執還是開車載著江耀來到了附近最大的商場。
買衣服。
週末的商場,人頭攢動。不過大多集中在餐飲的樓層。
陸執覺得十一點鍾吃飯有點早。問了下江耀,江耀也搖頭說不餓。於是就先去買衣服。
男裝這一層,倒是冇什麽人。
陸執依舊怕江耀走丟。畢竟是開放式的大商場,萬一走丟了可不是鬨著玩的。
他牽起了江耀的手。
“……”江耀微微仰起頭,看著他。
“……”陸執莫名紅了耳朵根。沉聲,“公共場合。咱不抓皮帶了成嗎?”
“……嗯。”江耀聽話地點點頭。
指尖在他掌心微微一蜷。
“……!”
陸執隻覺得掌心被小貓爪子輕輕一抓,連帶著心臟也向著胸膛狠狠一撞。
江耀的手,溫潤細軟。
一種很奇妙的質地。
陸執在此之前不是冇抓過別人的手。
比方說協助百姓撤離時,或者把傷員從斷壁殘垣
但那都隻是“抓”。
單純的物理接觸。
不是……牽手。
陸執都說不清自己這是怎麽了。
明明他現在也應該隻是“抓”的,他隻是怕江耀走丟。
但為什麽心跳如鼓。
難道是昨晚嬌妻文學又看多了。
陸執深吸一口氣,一路上男裝店琳琅滿目,他不知道江耀喜歡哪一種。
側過頭,正要詢問。忽然間心一下子靜下來。
那種奇妙的鼓動,莫名平靜了許多。
“?”陸執幾乎身形一頓。
他感到莫名其妙,下意識地左右張望一下。
並冇有察覺到什麽異常。
唯一的變化,大概就是身邊的江耀。
……江耀又在出神了。
其實江耀今天的狀態已經比昨天好了太多。從大清早吃早飯,到去精神衛生中心見溫醫生。
大概有50%的時間裏,江耀都是“在線”的。
但此時此刻,江耀又“下線”了。
陸執感覺自己狂亂的心跳,也莫名其妙平靜些許。
就像是……抽離。
就像某種東西,從他身上,或是從某個距離他很近很近的地方,抽離。
不知道去了哪裏。
陸執試著抬起手,在江耀麵前搖晃一下。
並冇能成功召喚回他的奧特曼小機器人。
好吧。
陸執在心裏歎了口氣。
那隻能他先試著給江耀挑衣服了。
江耀又變回他安安靜靜的小尾巴。隻是這一次小尾巴不長在腰上。
小尾巴被他牽著手。安安靜靜地跟著他走。
陸執一路觀察著兩旁的男裝店鋪,尋找適合江耀的風格。
江耀看上去隻有十七八歲。適合一些青春洋溢的學生服裝。
陸執看了幾家,都覺得十分普通。
奇異的是,此時此刻他雖然和江耀像對小情侶一樣牽著手,但他心裏卻不像先前那樣……充滿躁動。
就……很怪。
就像情熱期過去了一樣……
呸。
什麽情熱期。他真的是亂七八糟小說看多了。
陸執在心中不斷地吐槽自己。
心緒卻溫馨而平靜。
真就挺奇怪的。
陸執有些疑惑地摸了摸自己的心口,發覺自己心跳平穩。
不似方纔的狂熱。
反而覺得……空落落的?
像失去了什麽。
像被割去雙翼的鳥,從空中墜落。
卻甚至連自己失去的到底是什麽都未曾知曉。
陸執忍不住側過頭,望向江耀。
在那一刻,江耀忽而恰好地回過神。抬起眼來。
四目相對。他們的視線在虛空中相撞。
那一瞬間,陸執的心忽然被強烈地填滿。
“你……”
陸執感覺一顆心都變得痠軟,柔柔地像泡在某種溫暖液體裏。
某種強烈的鼓動,幾乎要撞破胸腔,洶湧而出。
“……?”江耀似乎有些疑惑。
鴉羽似的睫毛緩慢地眨動了下,彷彿在問,你怎麽了。
……停住!
奇奇怪怪的想法,都得停住!!!
陸執深吸一口氣。
感覺自己戀愛腦一下子又急性發作了。
他真的好怪啊!!!
他剛纔就應該在精神衛生中心裏也掛個號!
掛個全國第一的專家號!好好給他看看腦子!!!
……
自從江耀恢複“上線”,陸執就開始持續和自己的迷之戀愛腦作鬥爭。
他人都快麻了,差點忘了自己今天是來乾什麽。
直到目光無意中瞥見一家風格華麗的店鋪。
那似乎是一家專營英倫複古服飾的店鋪。不僅限於男裝,也有女裝。
整家店鋪裝修成維多利亞時期的風格。到處都是精細華麗的花紋,層疊繁複的蕾絲邊。
好看是好看,但不太日常。
看看那衣服上BlgBlg的裝飾,感覺走到哪裏都會吸引全場的目光。
太華麗了。
江耀卻一下子走不動路。
陸執牽著他的手,感覺他溫暖細軟的手指在自己掌心裏又蜷縮一下。
……喜歡這家嗎?
陸執不知怎麽,一下子懂了。
但他還是開口確認了一下。
“你喜歡這家店的風格嗎?”
“……”江耀盯著門口模特身上華麗複古、掛滿假珍珠假寶石的BlgBlg衣物。
黑白分明的眼睛眨啊眨。
簡直寫滿了“我喜歡!”
“那進去看看。”陸執笑笑,牽著他的手,走進來。
這家店不知道叫什麽名字,一串手寫花體。
一進店,店員就熱情地湊上來,問他們想買什麽樣的衣服。
陸執表示想先看看,店員識趣退下。
江耀就拉著他的手,側著頭。充滿好奇的目光打量著展示架上一排一排的衣裳。
“我想要這個。”
江耀小小聲,指著一件深藍色的複古小禮服。
又回過頭來望他。
“可以嗎?”
當然可以。
陸執毫不猶豫地拎起衣架,把小禮服在江耀身上比了比。
江耀很乖很乖地站直身體。
嗯,稍微有點大。
陸執喊來店員,請店員幫忙找出合適的尺碼。
店員動作麻利地滿足了他的要求,又說:“這件是外套,裏麵還有搭配的馬甲、襯衫。還有下裝的褲子。要一起拿過來嗎?”
陸執:“一起拿過來吧。”
店員很快拿齊一套。
陸執牽著江耀去試衣間,看著江耀抱著一堆新衣服進去。
冇想到江耀喜歡這個風格啊……
陸執坐在試衣間門口,心裏滿是期待,環顧四周。
這家店都是維多利亞時期的華麗複古風格。感覺是仿照當時上流社會名門貴族的裝扮。
甚至連手杖、懷錶、高禮帽這些配件都有。
整體是優雅又奢華的路線。
陸執正在好奇江耀穿上這套小禮服是什麽樣子,試衣間的門忽然開了。
陸執一抬頭,正好看到站在試衣間裏,有些不知所措的江耀。
呼吸一瞬間幾乎停滯。
隻見江耀身穿深藍雙排扣複古小禮服,內搭深色馬甲和白色絲綢襯衣。
黑色領結乖巧地束在領口,恰好露出他精緻漂亮的喉結。
禮服準備出門騎馬的貴族小少爺。
陸執喉頭一滾。目光不由自主地向下。
看到一雙筆直修長的小腿。
江耀原本穿著的長褲,軟軟地從更衣椅邊緣垂下。
燈籠褲
彷彿察覺到陸執的目光,江耀有些不安地蜷了蜷腳趾。
他拎著一條附帶腿環的黑色筒襪,微微紅了臉。
小小聲地喊:“陸執……這個……”
“這個……怎麽穿……”
啪。
陸執清晰地聽到某根絲線在自己腦子裏斷裂的聲音。
他鬼使神差地走過去,從江耀手裏接過那條黑色筒襪。
反手鎖上試衣間的門。
“……”江耀仰起頭,信任地看著他。
很乖很乖地後退一步。
全然不察自己已經被挺拔悍利的男人,堵在這小小的更衣室裏。
“來。坐下來。”
下一秒,英俊挺拔,堅定如燈塔的男人,卻在他麵前單膝跪下來。
修長手指,捋順了黑色筒襪上的腿環。指腹輕輕提著圈口,將筒襪湊到他小腿邊。
江耀聽話地在軟椅上坐下。
照他說的,把腿抬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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